（王玉贵）
一曲军歌，从一个老兵的胸腔
飞出，是那样的深沉悠长
“最后一尺布用来缝军装
最后一碗米用来做军粮
最后的老棉袄盖在了担架上
最后的亲骨肉送他上战场……”
细想，她一定是汇聚了万千
江河山川草木的心愿历程
才凝成如此震撼的浑厚与高亢
听着这歌声，蛟龙会坚定升潜
威慑所有水下的觊觎魍魉
雄鹰将挺直脊梁，在自己的领空
日夜警觉、庄严地巡航
伴着这旋律，边陲哨卡
遭遇最狂暴的风雪，眯着眼
也能捕捉任何可疑的异响
森林卫士，其长而锋利的喙
当磨砺得更加敏捷刚强
品味这歌词，军魂铸就的长城
每一块老砖新石，无不
肃然。收起勋章，抖落征尘
重振精神，列队成行——
随时准备再奔赴，那碗米
那尺布，那些血亲兄弟和爹娘
依旧在张望、呼唤的地方
葫芦的性情
看似“闷”的葫芦，
其实，最属他们心中有数。
他们清楚，并铭记：
阳光，赠予他们丰润的照拂。
藤蔓因他们而日夜忙碌。
园丁侍弄着他们，
恰似哺育念想的执著。
那些热切的眼眸，一回回的
凝视，抚摸；冷峻的风雨，
时不时的敲打，揉搓……
究竟蕴含着什么？明白。
但他们从不靠嘴诉说。
他们闷，却并不妨碍
他们用另一种表达方式及风格，
来迎接共同光辉的时刻：
此时。他们的胸怀正悄然拓展，
几近一尊尊宽宥的弥勒佛；
他们的心愿已静静丰盈，
融为一簇簇浩荡无涯的馈福。
这福，经由或入住之处——
最愁苦的眉头，也会媚如花朵；
再枯萎的心田，也能萌发蓬勃！
另一种训练
拎起铁锨前，我仍在嘀咕
一个老迈之躯独自充当
整饬雪盈半尺长近百米的小区
清道夫，似乎有点不达意
但我还是走出了家门
奋力缓慢持续挥动着铁锨
本意是：大雪阻断了我
强筋骨抗衰老的野外锻炼路径
我亟须另辟一种训练模式
与雪角力。
有监测仪作证：
你每铲一锨都胜过三遭俯卧撑
掘进尺余相当于健步百多米
即便你曲曲腿，展展腰
也不会落败单车骑行数公里……
证词翔实，引我遐思——
假如这铁锨触碰迁徙雪的回声
能够唤醒那些慵懒的扫帚
吝啬的簸箕以及自闭的眼神
使他们自觉领悟并跟进
我的肢体训练模式自当可以
做到顺势而为随遇而变
因为我们不光斩获了本意的战果
还将收获意外的暖流和波澜
莫高窟
远看，颇似一群久倨崖壁
薄情又寡欲的闲僧散侣
大雁在耳边盘旋，鹰隼
栖落于头肩，他们不睬不理
游人来来往往，朝拜者进进
岀出，他们不迎不送
即便是远年
令世界掩面的战乱与劫掠
近期，使人类战栗的祸患
冲撞、觊觎和霸凌
也像被他们逐一消解
成一阵黄风，或几粒沙尘
走近了，细看。
这才发现
在他们闲散的背后
竟忽闪着一双双千古幽深
并不止于洞穿万象的大眼睛
葡萄私语
像逃避出阁的小女子
我一直躲在众姐妹的浓荫里
自知一簇不起眼的颗粒
无力去改变风雷云雨的走势
也难以获得高贵舌尖的欢喜
然而作为独立的生命体
我仍愿坚守自省自美的权利——
不慕画家纸上的玛瑙
不争无根无源的靓丽
不做顽童指间的弹子只想
仿一只敛翅于花丛的蜜蜂
阴翳中屏息搜寻——
一颗因缘不惜燃烬的心
一双为爱永久捧持的手
那时我自会现身
倾尽充盈你四时异样的甜蜜
【责任编辑 陈畅 实习生 翟培辰】
